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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实习计划】感受一场乡村生活的自我践行

梁少雄 沃启基金会
2024-08-24

2018年,北京沃启公益基金会与社区伙伴(PCD)、台湾旗美社区大学合作,以台湾和大陆的伙伴机构作为实习平台,支持台湾伙伴来到大陆,大陆伙伴去到台湾,进行为期2个月的短期实习,增强青年协作者的社会视野和内心动力,搭建两岸青年协作者深化学习、相互借鉴的新平台。目前招募仍在火热开放中(招募详情请戳【招募啦】公益组织青年协作者赴台湾实习计划!)!


为了给伙伴们提供更详实的背景资料,今天推送一篇往届参与伙伴的实习感悟和总结,欢迎你的交流和参与!


作者简介:梁少雄,陕西宝鸡陇县人,毕业于山西农业大学,在校期间参与创办山西农业大学大学生支农队,中国人民乡村建设中心人才计划第六期学员。梁漱溟乡村建设中心青年培养部主管,主要负责协调全国支农社团、校内人才培养计划和执行中国人民大学乡村建设中心人才培养计划等工作。2015年起驻点山西永济蒲韩乡村,与蒲韩乡村合作发起蒲韩新青年绿色公社。2015年12月3日—2016年1月30日,曾参加2015年大陆NGO青年工作者赴台湾实习计划,在台湾宜兰谷东俱乐部实习。


一、实习概述

我的机构是以成熟的农民合作组织为载体,探索兼具乡村建设理论认识与实操经验的青年人才培养思路,我作为项目负责人并且驻扎在山西永济蒲韩乡村。台湾实习成了这个阶段对我未来选择有重大影响的行程。


在广州两天的工作坊拉开了台湾实习的序幕。期间,专题分享、经验回顾、自主讨论等都是在做实习前的准备,包括最重要的一环,确定实习机构。我自己对实习机构并没有什么特别要求,总觉得只要自己用心,到哪都可以学到东西。真的要感谢正扬和启婵细心的安排,让我有机会接触兰阳平原上的小农们。


去台湾前,自己对实习有三个明确的期待:1、了解宜兰小农们的存在状态;2、了解台湾农村现状和农会当下的运作状况;3、了解台湾年轻人的思想动态。实习结束后,三个期待中除过对台湾农村的了解还缺乏外,其他内容都接触到了,而且还有比期待更鲜活和丰富的收获。


整个实习中自己大体经历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中期交流前,主要是由协作机构帮助安排行程了解宜兰小农;第二阶段是中期交流后,我根据之前的实习内容会提出一些想法或者主动安排一些行程。在整个实习过程中接触了返乡小农、大学老师、社区大学、农会和创意空间,分享交流九次,面食活动交流八次,拜访机构十二个,建立联结三十余人。

 

二、宜兰农青观察

因雪山隧道的开通,宜兰与台北的地理距离被缩短到了一个小时车程以内,客观上就为台北的部分消费者通过宜兰解决自己的家庭食品安全问题、孩子自然体验及家庭休闲旅游等提供了硬件基础。在宜兰深沟内城一带聚集了五六十位友善小农,他们不仅在从事着友善耕作,更是在用自己的行动向主流宣告农业的多功能价值和人生区别于金钱名利的另类追求,甚至在创造台湾农村乃至社会的未来。我把他们在当地的创造粗略的概括为:一个榜样、一个组织、两个空间、三种类型、多个平台/品牌。


一个榜样

青松大哥的榜样作用,体现在三个方面:文化价值、无形资产、生命历程。


文化价值:虽然台湾社会的工业化与城市化早于大陆近乎二十年,但当下的社会文化价值依旧是以城市为导向,农村也是被冠名以落后。主流社会中年轻人的人生选择当然就是代表身份价值与地位的城市,哪怕蜗居蚁族也毫不动摇。而具有一定反思意识与行动力的小农们想在乡村创造另一番天地,首先就会在文化价值上遭遇剧烈的碰撞。家人、亲戚朋友、同学、耕作地的老农,这些人的言辞都极具杀伤力。这是小农们必须处理的首要问题。青松大哥从2003年开始举家扎根于深沟,亲手盖的木制房子和屋内酷似图书馆的装饰,有多少人惊叹不已!这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外界,我们在乡村照样可以活的更好更自在。如果说这种行动对外部的效应是无法估量的,但对于小农们来说,这样一位前辈能好好的生活于乡村,那自己何尝不能呢?当形成自我价值认同时,慢慢就有了小农们的文化,这种文化价值的作用对于选择友善耕作,特别是还有社会理想的年轻人来说至关重要。


无形资产:十余年的扎根乡村,青松大哥不仅积累了各方面的实际资源,并且自身的无形资产就像一杆红旗一样插在了兰阳平原,在网络时代下这种无形资产的积累和使用更是快速便捷,为扎堆在一起的小农们在一定程度上罩起了一个保护网。当然,赖青松已经不属于自己,那就需要小农们共同去经营和维护,以便长久创造。


生命历程:追寻理想的道路,必须处理自我的相关问题,包括生产、生活、家庭等,年轻的小农们可以有这样一位和自身经历相近的前辈做参考,实属庆幸。当然,还有更多人可以作为参考,小农相互之间也是参照。

 

一个组织

一个组织——俩佰甲,重要负责人虽然提出“分散式多中心结构”,但在我看来,这是没有一般意义上的组织形式、但有组织内涵的组织。小农们有意愿进行友善耕作,租赁土地直接对接老农的话,成功率较低,而且风险与成本极高。而俩佰甲直接和老农们对接土地既有资源优势,也有品牌积累,再将土地转让给小农们,就化解了陌生小农进入陌生村庄的进入成本,同时通过土地也将小农们联结在了一起。


农业生产中,通过俩佰甲的信息传播和组织协调,小农们在农具的使用、生产经验的交流、互相帮工、作物的仓储加工等方面就形成了一套内部的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只是这套体系的硬件与运作还可以不断的完善,这也是降低了小农们的生产成本。


俩佰甲还在处理小农的文化与信仰问题以及与当地老农的融合问题,这个层面的价值从长远来说就是在探索台湾农村再造的存在形态。


总之,俩佰甲在农业生产方面在为小农们降低成本,而在农村再造与新农培育方面还有更长远的意义值得大家共同挖掘。

 

两个空间

两个空间——农民食堂(小间书菜)与松园小屋,小农们即便进行友善耕作生活于乡村,但身上的城市元素众多,当大家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就需要有空间展示自己的文化价值,不管是吃饭聚餐、分享交流还是吹拉弹唱。而这两个空间不仅在内部起到了展示小农文化价值,作为公共活动据点的作用,对外部还展示了小农的生产生活,真实直观而富有情调。在农民食堂那里做腊肠、熏腊肉时因为红绿灯的客观原因,不时的都有路人伸头张望或问两句在干什么。

 

三种类型

深沟和内城一带的小农有三种类型,各有特点,相互补充,探索着农村再生的雏形。


第一种:学习型(少数)

这种类型的小农是通过各种渠道了解相关事迹或理念后到此先学习,人数较少,多数是单身,学习的目标是未来自己可以耕作。学习期有种水稻和种蔬菜两种,学习周期1年左右,学习期种植面积在2-3分,都有人带着学习。


第二种:半农半X型(多数)

这种类型的小农人数居多,以种植水稻为主,种植面积在2甲以内,大多都有自己的专业特长,摄像、文创、设计、网络创作等,耕种是理想,是共同的连接点,是副业,不以此为生,但都生活在乡村。以家庭居多,生产的大米都是通过自己的渠道进行销售。


第三种:以农为生型(少数)

这种类型的小农种植面积较大,年龄较长,水稻和蔬菜都有生产,各有自己坚持的农法,耕作地至少是夫妻一方的家乡。以耕作为生,也会有外出演讲、加工、接待参访、打工换宿等因主业而衍生出的副业。此类型的小农虽然也是少数,但生产经验丰富,一定程度都扮演着组织角色。


这种分类对比相比于现实中多元而丰富的小农状态,虽然显的粗略,但还是可以大体看到这群不仅在耕作,而是在回应台湾农村再造,甚至推动台湾社会前进的小农们的状态。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精彩的故事,值得更多人关注,由于实习时间问题,自己也没关注个体的生命故事。

 

多个平台/品牌

小农们虽然都认同友善耕作的理念,但具体的生产过程中都有自己的认同和坚持,最终生产的大米也是通过自己的网络圈子进行销售。刚开始我也会有疑问,为什么大家不用统一的品牌进行销售呢,最后也就慢慢的理解了,当大家都可以在自己的圈子里销售完自己耕作的大米时,为什么又要用统一的品牌呢?这其实也就是当下比较火热的互联网社群经济,每一个小农都有自己的销售圈子,大家自己也在为自己代言形成自己的品牌,而因为小农们各自“身怀绝技”,连在一起形成的网就是多个中心的互动平台。这个互动平台会成为什么样子,组织性会到什么程度,就像文全大哥说的一样,没法预料,只管给有想法的人更多支持就行。


 宜兰小农们的创造,一定程度上与我们团队想象的扎根底层同出一辙,而这种近距离的接触,虽然不深入,但相关的启发和借鉴意义却重大。我们团队的长远规划中,也期待未来3-5年内出现类似的小农聚集社群,当然不是单纯的模仿,而是结合我们的整体规划慢慢推进。



三、实习收获

1、乡村生活方式的自我践行


去台湾之前,我自身也面临着两个问题要处理,一个是理想与生活,一个是上层平台与底层实践。第一个问题最为突出,因为老婆孩子要生活,虽然从社会批判的角度我们强有力的反思过城市的生活方式和文化价值,但这种来自于现实的冲击力不是反思就可以化解,真的需要自己选择的时候,影响因素诸多。如果说去年来到山西永济蒲韩乡村是自己主动探索的话,那青松大哥和宜兰小农们所展现的他山之石真的给了我很大自信,我应该用自我的行动去践行乡村的生活方式,而不仅仅是思想上的批判城市生活方式,更不能让自己的生活选择陷入不断的纠结与困惑中而阻碍前进的步伐。对于上层平台与底层实践目前也很清晰,自己本身就不认可把一个组织只作为互动交流的平台,而放弃底层试验的做法,现在的交通和通讯足以满足城乡之间的穿梭和试验点与平台共建的需求。团队当前整体的规划既有扎根底层又有平台建设,所以自己才感受到最近几年从未有过的踏实与自在。


2、组织与生产的结合

来蒲韩乡村之前我们就开始对大陆返乡青年的现状进行反思,如果大家选择的路径是自己回去搞大规模生产,面临的压力巨大,一方面会让自己很苦逼,另一方面从长远来说如果没有村庄的组织载体作为后盾,缺乏拓展的空间。所以,我们更倾向于推动更多年轻人学习蒲韩乡村的组织化经验,以服务经济为核心探索返乡之路。但慢慢的我们又开始反思,返乡如果不懂得生产,那组织化工作的进程也相当困难,作为返乡的年轻人一定要将组织与生产结合起来学习和践行。在台湾看到小农们自己耕作的状况,虽然是在农闲时节,更加坚定了我们未来推动年轻人返乡的思路:综合社区发展+生态农业+网络平台,当然其中的连接点技术服务和人才培养就不在此赘述了。


3、传统手艺的学习

宜兰小农们不仅传承了老农们的传统手艺,而且自己还在不断创造。这其实在告诉我们一个貌似简单,但却非常重要的道理。当我们感受到传统手艺的魅力时,如果只是惊叹或享用,而缺乏学习,那这些手艺一定会慢慢消失,但如果我们惊叹的同时,自己认真学习,将其融入到我们的生活中,既是传承与保护,也是为自己的生活增光添彩,还能和消费者产生更多互动,形成在餐饮领域的优势,也可以在食农教育中与不同阶段的学生及家长产生互动,构建在地的生态圈。所以,我们在乡村一定要学习更多的传统手艺。


4、文艺小清新空间

在台湾看到的各种文艺小清新空间,无论是搞餐饮,还是活动交流,地处于城市还是乡村都促使我在想象蒲韩乡村能否有这样的空间出现来处理年轻人扎根于乡村而要创造结合城乡元素的文化问题。


5、返乡小农的扎堆创造

自己在梁中心的工作一直以来都与青年人培养相关,时间久了却开始反问自己,人真的是培养出来的吗?甚至有人告诉我,合适的人是靠运气碰来的。而自己也没有一个定式的答案,只是有一个原则:青年人一定是在环境中影响出来的,并非理论说教,而选择与学习过程也一定是自己慢慢积累的,无人可以替代,也没有捷径。只是在团队中,大家的认识并不一定统一,宜兰的小农们给我展示的景象就是,不依赖组织,组织也不背负各种压力,给有想法的人提供各种支持就行,能坚持下去就待着,不行,那就另做选择。在这种态度与氛围中,大家各有所长,分中有合,合中有分,也许创造的进度会慢,但成本低。

这些收获是最直接的启发,能在自己未来的工作中借鉴和践行。在接触食农教育、社区大学、和农会中也有不少启发和灵感,这些就留作未来的互动内容吧。自己也牢记青松大哥送的那句话,离开才是真正实习的开始。




四、实习经验

进入任何一个陌生的环境进行学习都有进入成本,而自己所在的宜兰更是要面对五六十位陌生的面孔,这个挑战比自己刚到蒲韩乡村要面对一百多位工作人员还要大。于是自己就选择了通过面食活动拉近与大家的距离,让大家不用记我的名字,知道我会做面食就可以,这个效果的确出乎意料,以至于整个实习过程中有八次面食活动交流,还有因为时间关系没安排上的。


与大家熟悉后是要进行更深入的了解和交流,而不是为了做面食而做面食。虽然说要以一种空杯的心态去学习,但自己不能是菜鸟,无法与大家深入对话和交流,所以还得有东西,认识层面和实操层面都得有。


在实习中个人感觉良好的是,在认识层面受温铁军老师的影响,我们的思想理论框架有一定国际视野,且对资本和政府的反思是同步的,这样会尽量避免泛政治化的讨论问题而局限自己的视野。但如果没有底层的实践经验,宏大理论说多了大家会不理解,甚至会反感。所以,自己在蒲韩乡村的学习就派上了用场,真的就做到了国际与国内的结合、宏观与微观的结合、上层与底层的结合。这点在与好些朋友的交流中就有体现,所以自己将相关经验总结为以下三句话:一项北方面食手艺、一套国际视野认识、一个底层实践案例。


每个人对实习的定位和预期不同,所得的结果也定会差异万千,而这个认识也许会在实习中间发生变化。我自己的实习目标虽然清楚,但对于每个目标了解到什么程度却是动态的,因为不可能像做调查研究一样找到一个个对象进行细致访谈,而是要在正常的生产生活中去了解,甚至是片段性的信息。所以就需要自己在接触中不断明确自己关注的重点内容。


在宜兰的实习初期自己就选择了求广而不求深,重点是与人建立有效联结,为日后的互动打好基础。个人感觉,实习的定位因人而异,但短期实习或非专业研究还是广泛接触为好。



五、结束语

台湾的实习虽然结束了,但与诸位朋友们的互动却才刚刚开始,自己的实践内容也有了更明确的长远计划。持久的互动基础就是大家面临共同问题时因地制宜的不断进行探索,希望在未来为理想奋斗的道路上与台湾的朋友们并肩前行!


编辑:魏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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